【临桂状元】三元及第陈继昌——宏策切关家国计

临桂政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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宏策切关家国计

陈继昌殿试状元策卷（四月二十一，策试天下贡士于太和殿。）清嘉庆二十五年庚辰(1820)

扉页:钦定一甲第一名

殿试策卷策问

制曰：朕寅承大宝，抚御寰区，二十有五年。孜孜汲汲，冈敢一日暇逸。仰荷昊宰笃祜，列圣贻庥，函聂乂宁，民人乐业，冀与内外臣工早作夜思，由小康而跻上理。洪惟帝王治道之原，学校教人之法。儆群僚以励翼，奠德水以安流。所为斟元阐绎，以保万世丕基者，爰广咨诹，用资启沃。尔多士其敬听之。道莫高于唐虞、法莫备于成周。典谟官礼，万世之圭臬也。皋陶之谟曰：知人安民，而其文何以有详略？三公之职曰：经邦论道而其官何以独不传？人心道心授受之要，而荀卿何以引为道经、乐德乐语教胄之规，而窦公何独传其遗法。玑衡为测天之器，而浑天周髀何以殊途同归。什一为取民之常，而乡遂都鄙何以因地异制。以至虞五服，周九服。虞十二州，周九州。虞服十二章，周九章。虞五载巡守，周十二年巡守；礼乐虞分为二，周合为一；兵刑虞合为一，周分为二，变通损益，其道安在？若夫《虞书》五篇约之以一钦。《周礼》六官，统之为民极。古帝王所以握万化之原，而端出治本之者，不更有心法在乎。辟雍之名见于《诗礼》，郑氏笺注何以不同。或以辟雍为文王乐名，其说何本。蔡邕袁准，其论何以互异。汉以明堂、灵台、辟雍为三雍，何故。释奠释菜视学合语，其典若何。汉代圜桥观听，称制临决，其时，讲论于白虎观者谁氏。东汉魏固，养老为老更者何人。北面乞言所对何辞。唐七学三馆，宋六学三舍，明六堂积分，其法若何。我朝辟雍肇建聿举上仪，石鼓石经灿然昭列，诸生沐浴教泽，有能通经术古，扬扢言之者欤。《书》回：无教逸，欲有邦。又曰：天工，人其代之明乎。居官行政，不可以不勤也。为吏者苟能历廉隅、循法度，其亦可矣。然或怠玩因循，燕燕居息，以废驰为安静，以颛顸为老成，狱讼积而不问，职事惰而不修。国家安赖有是官为。至若曹参之治齐宽而简，诸葛亮之治蜀严而详，而二人皆以贤积称，龚黄之治民以慈仁。张赵之治民以明敏。而四人皆以贤守着。为道不同，同归于治，其故若何。悃愊之吏可以宁人，而缓急或不足恃。武健之才易以集事，而跅驰或至逾闲。量才器使其道何若。朕宵旰厉精，率作兴事，内而曹司，外而守令实繁亦有徒，惟赖为大吏者躬亲倡导以熙庶绩，而或徒以旅进旅退，谨身寡过为事，岂所谓靖其匪懈者乎？江淮河济，古称四渎，何以河之为患，独甚于今？尔雅河出昆仑，言河源者，汉张骞，唐薛元鼎，元都实，孰得其真？周定王时，河始南徙，迄今迁变凡几。古谓河不两行，禹何以播之为九！汉武帝之塞宣房，王景之治汴渠，其事若何？贾让一策，其议若何？潘季驯之治河，主于束清刷黄，其切实可施行者何在！方今河道所美至巨。北决则虑穿运，而转漕或碍，南溢则恐入淮，而高堰可虞，自桃汛以至秋汛，自兖豫以至徐扬，司事者昼夜巡防，培筑之法，疏浚之宜，坝堰之宣泄，薪料之储备，在在宜慎！朕不惜巨万帑金，为生民图安宅，欲使绩底平成，民无垫隘，万世永赖，计将安出？凡此者，法古以立治，兴学以作人，廉法出庶政和、清晏而百川理，而多士学古入官，先资拜献，今自陈之为党论，异日施之则为嘉猷。毋泛毋隐，毋袭陈言，朕将亲第焉！

陈继昌殿试策问、策对（图1，录于《历代金殿殿试鼎甲朱卷》）

（雷金息摄）

陈继昌殿试策问、策对（图2，录于《历代金殿殿试鼎甲朱卷》）

（雷金息摄）

陈继昌殿试策问、策对（图3，录于《历代金殿殿试鼎甲朱卷》）

（雷金息摄）

陈继昌殿试策问、策对（图4，录于《历代金殿殿试鼎甲朱卷》）

（雷金息摄）

广西桂学研究会复司《陈继昌股试策》（李连会摄）

应殿试举人臣陈继昌，年三十岁，广西桂林府临桂县人，由附生应嘉庆十八年本省乡试中式，由举人应嘉庆二十五年会试中式，恭应殿试，谨将三代脚色开具于后。曾祖钟珂，仕，故。祖兰森，仕，故。本生父元焘，存，仕。父鼎勋，存，不仕。

陈继昌《殿试策》原文

臣对：臣闻建极所以绥猷，兴贤所以致治，旌别严而鹅联式序，荣光塞而龙叙呈图。此景铄之上仪，郅隆之盛轨也。稽诸载籍，《诗》征式命之符，《礼》重书升之典。克知灼见，百司慎简于《周书》。距浍浚川，九功特详于《禹绩》。自古帝王德迈鸿轩，勋逾象纬，莫不建中以锡福，立教以凝禧。储杞梓而用协衡平，销竹简而休占河润。是以佩德则带铭恭寿，歌风则官奏昭华。朝殷亮采之咨，世献安澜之颂。所为凝薰六幕，陶铸二仪，永受鸿名而诞膺多祜者，用恃此也。钦惟皇帝陛下，道光泰寓，仁洽坤舆。固已神枢合撰于山渊，荣镜腾辉于日月，饬六事而治昭廉法，宅四隩而绩奏平成矣。乃圣怀冲挹，深维长治久安之道，弥切持盈保泰之思。进臣等于廷，而策以敷政之本、誉土之经，与夫考察之隆规、宣防之要务。如臣檮昧，奚补高深。顾当对扬伊始之辰，敬维拜献先资之义，敢不谨竭刍荛之一得，用效葵藿之微忱乎？

伏读制策有曰：道莫高于唐虞，法莫备于成周，而因典谟官礼之垂，进溯宰化出治之本。臣惟帝王之治，因革损益，不必尽同，而其源则一。立纲陈纪以有为者振其机，恭己垂裳以无为者端其范。篇章具在，训诫如闻，溯厥心源，若合符节也。知人安民之旨，二帝犹励其难；经邦论道之原，三公独专其责。盖礼乐刑政，制治之具，而心法则有深焉者矣。精一危微，千古传心之要，而荀卿或引为道经；乐德乐语，一朝教胄之规，而窦公独传其遗法。夫治法，自唐虞而降，历代沿袭不同。周人修明兼用，亦惟参以变通之妙，酌以损益之施。《记》云协诸义而协可，以义起者是也。是以玑衡之器，什一之征，画地之殊，分疆之别，莫不因地异制，因时制宜。他如虞服十二章，而周则用九；虞巡狩以五载，而周则行于十二年。其灿着于礼乐。兵刑者，或分为二，或合为一。措施之际，识者于以观制作之精。盖其敬以作所，主善为师。絮矩端好恶之原，修己立均平之准。所以《虞廷》之交儆曰钦，《周礼》之以为民极。帝王圣不自圣，精益求精。端拱而坐致雍熙，太平而犹仅惕厉者，诚以一人握万化之枢，惟恐因陋就简之意萌于幽独，急功计利之念扰其神明也。我皇上德符圜矩，化洽垓埏，端本则于亿万年，饬几康者一二日。奉三无以出治，遍九有以覃恩。唐哉皇哉！诚帝者之隆矣。

制策又以辟雍之名见于诗礼，而因考夫历代之创建，此诚敦崇实学之至意也。臣惟移风易俗，立教为先。古者旌俊造以兴贤，尊彝典以立训，具有仪型，聿存矩范。是以博士之设始自汉宣，太学之规隆于光武。其后三雍并建，经始永平，举视学之典，修养老之文。称制以决五经之异同，亲幸以考诸儒之论说。肄业者给舍，听讲者圜桥，盖一时称极盛焉。降及唐宋以来，莫不悉遵斯轨，故有七学三馆六学三舍之制。夫褒显经术，尊礼师儒，治化所由昌明，文教所由光被也。顾昔之举是典者，或旷代始一见，或累朝始一行。拘于更叟之说，泥于巡狩之文，议礼则聚讼纷如，说经则折衷无主。求其昭示训行，范模天下，懋亘古之隆仪者，亦鲜矣。《洪范》云皇极之敷言，是彝是训，于帝其训，盖必有聪明足以牖世，教训足以宜民者，始足以迪彼颛蒙，光兹道化。故大昕之警众者特其文，主极之持源者乃其实也。圣天子体道敷言，本身立教，中外士民亦既沐浴膏泽矣。兹奉特诏，来岁举临雍之典。崇仪茂矩，炳焕辉煌，谓非千古盛事哉!

制策又以天工人代，居官行政不可不勤，黜其息玩因循，而期于靖共匪懈。臣考《周礼》以六计弊吏，而策之以廉善廉能。《洪范》以五福锡民，而重之以有为有守。洵课吏之良规，立身之大节也。以废弛为安静，以颟预为老成，狱讼积而不问，职事惰而不修，国政难与之振兴，即士品亦不堪自问矣。汉以六条察二千石，有田宅逾制之禁，侵渔聚敛之诛。训洁崇廉，至三至再，故汉之吏治犹为近古。然曹参与诸葛亮皆贤相也，而其为治一则宽而简，一则严而详。黄霸与龚遂皆贤守也，而其为治一则以慈仁，一则以明敏。盖因人立政，因地制宜。惟本慈祥恺恻之心，以副其励精图治之实。夫全材之得，自古为难。有体者不尽有用，有才者不尽有德。所以处常则有余，任重则不足。暂用之易以见功，久任之易以见过。国事所关，民命所属，职无巨细，所系匪轻。惟操其柄者，一本乎公正之心，以赏善而黜恶。而大吏复休此意，以相懋勉，不阿所好，不循所私。庶几贤能之士争自濯磨，于以熙庶，绩贞百度，不徒以寡过为事矣。我朝用人立政，一秉大公。内外臣工，宜何如勤慎以襄盛治哉！

制策又以河之为患独甚于今，培筑疏浚之方在在宜慎。臣惟尧警九年，禹勤八载，河之为患自古已然。盖南北之高下不同，而古今之迁徙无定。河自孟津而下，土性卑湿，地势宽平，缓则停淤，急则涨溢。龙门之巨限汇伊洛漳沁之支流，北高南下，其地殊也。汉唐以来，宣房初筑，汴渠再修。始但东趋、继且南注。合济运束淮为一事，举兴利除害之两端。古易今难，其时异也。载稽往牒，如贾让之三策，王景之八渠，季驯所书，至正所纪，具有成法，咸可施行。然而时势互殊，情形各异。泥乎古而河不治，离乎古而河亦不治。是在司事者有精练之才，洞达之识，清廉之守，强固之身。察其高下分合，缓急节宣，不以仓卒淆其见，不以补苴毕其功。工坚料实，滞导川疏，古之上策，何以加之。仰惟睿谟广运，德意旁敷，发千万之帑金，拯亿兆之民命。行且见夫金堤巩固，玑镜昭融。则翕河媲于周诗，酾渠同夫禹绩矣。

若此者，大猷允则光昭玉烛焉，多士蔼吉则泽敷圜海焉，月要日成则法垂八柄焉，河清海晏则化被九垓焉。英规茂矩，昭古铄今。备战灿烂，真神明之式也。抑闻荷帡幪之化则仰天之弥高，感光大之恩则冀地之弥厚。臣伏愿皇上至诚育物，稽古同天，政和而治益修，轨顺而防益豫，则我国家万年有道之隆，基诸此矣。

臣末学新进，罔识忌讳，干冒宸严，不胜战栗陨越之至。臣谨对。

陈继昌殿试策译文

臣子（我）应答：我听说建立法规是用来安定地方的，起用贤能的人是用来治理国家的，做到严格地甄别，那么朝廷官员就会秩序井然，天空会布满彩云，呈现出美好的龙纹图案。这是十分光明的准则，非常昌盛的法度。考查各种书籍，《诗经》证明了标准的天命征兆，《礼记》着重记录太平盛世的典礼仪式。《周书》中的真知灼见，各级官员要认真领会。《禹绩》中治理河道的方法，有关部门应详细掌握。自古以来，凡美德多得车辆装不完，功劳堪比日月的帝王，没有不树立正气来让上天赐福，确立规矩来凝聚吉祥，积聚优秀人才来管理好国家，不必用烧竹简来占卜上天恩泽。因此，仰慕德行就佩带镌刻有警戒文字的饰物，并遵奉长辈之言，提倡传唱歌谣，那么官府也会吹响美妙的玉笛。朝堂上充满振兴国家的议论，世间呈现出安定祥和的景象，四面八方凝聚芳香，天地造就培育万物，永久享有崇高声望，并承受天命多福，这都是您所依赖的。尊贵的皇帝陛下，您道德的光辉寄寓在广阔天地间，您的仁德滋润着神州大地。如今国家的权威已遍及偏远地区，在日月之下光辉照耀。嘱咐六部大臣按公正廉明的法规进行管理，让四方百姓安居乐业，那么良好的政绩就不难取得。您圣明的胸怀谦虚自抑，深刻思索长治久安的规律，非常符合保守成业、维护安定的理念。今日，皇上让我们进入朝廷，以策问的方式让我们讲述施政的根本、任用官员的原则，以及考察事物的方法和治理水患的道理，像我这样愚昧无知之人，哪能表达出高深的见识。然而，在开始应答时，我就想到应当恭敬地奉献自己先天的资质，怎敢不尽量将粗浅的见解表达出来，以此仿效葵花向阳一般的忠诚呢？

我拜读皇上的考题，其中有这样的话：对规律的遵从没有比尧舜时代更好的，法典没有比西周时期更完备的。由于典章礼仪制度的流传，逐渐完善了管理国家的主体制度。我思索帝王对国家的管理，沿袭、变革、删减、增加，没必要与先皇完全相同，但遵从的本源是一样的。制定、推行规章法纪，让有作为的人获得展示的机会，帝王约束自己无须行动，让顺应自然无为而治的官员起表率作用。前人的著作全都保存完好，他们的教诲仍在耳畔回响，我们追溯他们的思路，好似将两片作凭证的符节合在一起。理解人是安抚民众的要领，尧舜二帝曾因为困难而奋勉去做；评论治国规律和事理，是朝中大员负有的职责。礼制、音乐、刑法、政务都是治理国家的组成部分，而传心养性之法却比这些更深奥。精粹、纯一、高峻、幽深是千百年来传心养性的要领，因此，荀况将它引作道教经典，音乐蕴含的德行及论乐的言辞，一时成了教育后代的准则，这方面窦公传下了他的论述。管理国家的法规，从唐尧虞舜以来，各个朝代沿袭的情况有所不同。周朝的人整饬清明多方应用，也考虑现实情况灵活变通，酌情增减然后施行。《记》说调和多种道理达到合适，是因为道理引出的结果是正确的。因此，就如观测天体的仪器，每次只能看到天体的十分之一，把天上十二星辰的方位与地上的州、府相对应，每回画的地图有所不同，疆界也有所差别，这就需要根据有关的地形和时令来进行合理修订。又譬如，在舜帝时代葬礼奏十二个乐章，而周朝人只用九个乐章，舜帝五年巡视诸侯国一次，而周天子十二年巡视一次。两朝的礼制、音乐、兵法、刑法都很明白，有的不同，有的相同。在推行之时，有见识的人从中可看出当时典章制度的精妙。这是由于他们谨慎地编制，追求善与美的本质。树立法则详审喜好和厌恶的本原，端正自身设立公平的准则。因此，《虞廷》把对它的警省叫钦敬，《周礼》把它当作万民的法则。古代帝王圣明却不自恃圣明，好中求更好。端身拱手坐着达到和谐快乐，天下太平仍勤于政务并心存戒慎，真是一人掌握万物变化的关键，唯恐因陋就简的心思在昏暗孤独中萌生，急功近利的念头搅乱他的心神。我们皇上的道德符合天道，恩泽遍及天边地角，端正的根基延续亿万年，整肃不良苗头使之康宁只需一两天。敬奉“三无”（心柔和则没声音也能享受音乐，心恭敬则没行礼也合于礼，心哀悼则没穿孝服也如同尽孝）来治理国家，广施恩惠于九州之内。一切是多么宽阔，多么宏大！这的确是皇帝的兴隆景象啊！

刻有陈继昌《殿试策》竹简。（雷金息摄影）

皇上的考题还提到《诗经》和《礼书》记载的周朝所设的太学，并凭借它来考究历代创建太学的情况，这的确是重视教育的极佳意愿。我认为移风易俗应将建立教育制度放在首位。古代帝王以表彰学识造诣高深的人来倡导民间良俗，尊崇法度准则来树立法制的权威，备有礼仪的样板，保存着法度的标准。因此从汉宣帝开始设置博士学官，太学的格局在汉光武帝时最为兴盛。之后汉明帝又建造三雍宫，于东汉永平年间开始营造，皇上派官员到国学举行考试制度，完善国家对老人养老的条文。汉明帝行使权力来决定五种礼仪的相同和相异，并亲自考察儒生们的理论观点。明帝在太学讲解儒家经义，来学习的儒生住满了旅舍，来听讲的官员围满了太学的四道门，可谓盛况空前。从那之后及唐宋以来，没有谁不遵从此做法，所以有七学（汉代规定儒生学习的七门学科）、三馆（汉武帝时设立钦贤、翘材、接士三馆）、六学（唐代国子监中的六馆称六学）、三舍（宋代学校分为外舍、内舍、上舍）的制度。赞誉显扬经学，尊崇礼教效法儒家，治理教化因此繁荣昌盛，文明道德，因此，光芒覆盖四方。回顾此后历朝对待这种典章制度，有的隔很久才得一见，有的历时一个朝代才执行一次。往往局限于老儒的成规，拘泥于天子视察诸侯的旧制。商议礼法则众人争论不休，杂乱无章，解说经典义理则多种意见调和，缺乏明晰见解。要求他们彰显礼法训导行为，树立让天下人仿效的样板，努力达到古代的隆重仪式，这很难见到啊。《洪范》说帝王发表言论，所有的法度和训诫一定要明智通达足以指引时事，教育开导足以适合百姓，才能够启迪蒙昧，发扬光大学说的教化作用。所以皇上视察太学，清晨击鼓召集学生，特地考察他们对礼乐制度的理解，检查他们掌握的知识是否符合事物的实际。圣明的皇上依据儒学思想发表言论，以自身为榜样来教育影响别人，那么中央和地方的官员以及广大百姓都会沐浴幸福的恩泽。现在我遵从皇上的特别诏书，来参加皇上亲自举行的考试。这么严肃的仪式，盛大的规格，现场光明显耀，鲜丽明亮，这难道不是千百年来的一件盛事吗？

皇上的考题中，还讲到上天托付的治民大业应由人来代替完成，作为官员执掌政务不可不勤勉，应消除懒惰嬉玩守旧不思进取的旧习，希望他们共同妥善处理政事而不松懈。据我考究，《周礼》以六项标准来衡量官员，用考察善行和能力来鞭策他们。《洪范》要求官员将五种幸福（寿、富、康宁、攸好德、考终命）赐给百姓，重视考察他们的作为和操守。那些考核官吏的良好法度、准则，是立身为官的大节。如果把败坏纲纪当作安定平静，把办事漫不经心当作年高有德，案件堆积而不处理，对职责事务懈怠却不整治，那么，国家的政事就难以靠他们来振兴，而且官员们的品德也就不堪设想了。汉代以六条准则来考察俸禄二千石的高级官员，田地房屋不能超过规定的标准，掠夺搜刮他人财物将受到惩罚。教诲洁身自爱和推崇清廉，两遍三遍地落实，所以汉代管理官员的方法比较接近古制。然而，曹参与诸葛亮同是贤相，但他们治理国家一个宽松简约，一个严格详细。黄霸和龚遂都是贤能的郡守，但他们对地方的管理一个慈爱仁善，一个明智敏锐。因此，要依据官员的特点来推行政务，要根据各地情况来制定适宜的办法，本着和蔼亲善祥和悲悯的心意，来达到使官员振奋精神治理好国家的目的。全面优秀的人才，自古以来都很难得到。有英俊外表的人不一定有用处，有才学的人不一定有较高尚的品德。因此，这类人处理日常事务能力有余，但担负重任却能力不足。短时使用他们容易见到功效，长久任用他们则容易见到过失。这些都关系到国家大事和民众的命运，官员职务无论大小，他们的责任不轻。掌握任用官员大权的人，要本着公正之心，嘉奖好的官员，罢免不好的官员。而且朝中的重臣又尊崇这种原则，互相勉励，不迎合别人所好，不依循个人私情。那么贤良能干的官员都会争着提高完善自己，致力于兴办各种事功，理正百事，不再以少出差错来敷衍塞责。当今我朝任用官员，建立政策法令，全都极为公正，朝廷内外的群臣百官，辛勤谨慎地工作，来襄理太平盛世啊！

皇上的考题还提出江河水患如今更加严重，培土筑堤和开凿疏通的方法都应当谨慎。我想，尧帝为抵御水灾戒备了九年，大禹辛勤治理水患历时八载，江河水患自古都是这样。南方和北方地势高低不同，从古至今河道迁移不定。黄河从河南省的孟津以下，土地低洼潮湿，地势宽阔平坦，水流缓慢则泥沙淤积，水流急涨则泛滥成灾。巨大的龙门峡汇集了伊水、洛水、漳河、沁河四条支流，北高南低，地势不同一般。汉朝、唐朝以来，曾堵塞黄河决口，在其上建宣房宫，又曾两次大修汴渠。起初黄河向东流，后来又向南倾注。综合治理济水、运河和淮河是一桩要事，应兼顾到兴利和除害两方面。运作此事古代容易如今困难，这是因为时势不同了。考究历史上记载治水的文献，如贾让的治河三策，王景的修筑八渠之法，季训所写的经验，至正记录的方略，都是成功的方法，都可以实施。然而，古今的时势有差异，情形也不同。拘泥于古法治不好水患，完全脱离古法也治不好水患。这就要求掌管治河工程的官员必须精通业务，洞察当地情况，还要有清廉的操守，以及强壮的身体。要详察水流的高低分合，水势的缓急聚散，不以临时措施来混淆长远计划，不用小修补之法来代替根治水患之功。工程修得坚固，材料用得充足，壅塞之处要引流，平缓之处要疏通，这是自古以来的上策，还有什么比它更好的？找到广大深远通达明智的策略，将皇上的恩惠广泛地施放，拿出千万两库银，拯救亿万百姓的命运。于是，人们将会看到河堤如金属般坚固，皇上鉴识大体的仁心是多么光明璀璨。那么并流的河可与周朝的《诗经》媲美，分流的渠可与大禹的功绩等同。

若是这样，重要的规划制定得好，那么光芒就如玉烛般明亮；众多贤士聚集于朝廷，那么皇上的恩泽就广布海内了。按月统计，按日督察，那么法令就能传达到各级官府，犹如黄河水清，海不扬波，那么教化就遍及天下九州。良好的准则和优秀的法度，光炫古代照耀今朝。多么完备，多么灿烂，真如神明的范本啊。听说受庇荫教化之民则仰慕苍天更加高，感受光明盛大恩惠的人则希望大地更加厚腴。我俯伏祈愿皇上以最真诚的心意滋养万物，研习古事以符合天意，政治和谐则更要加强管理，法度顺畅则更要防患于未然，那么我们国家永久政治清明兴旺发达的根基就在这里。臣子我学识浅薄，初登科第，不知忌讳，难免有冒犯皇威之处，不胜战栗惶感之至。这是我慎重的应答。

附：陈继昌乡试“四书文”

癸酉科广西乡试，的“四书文”首题为《论语》题，题目为“子钓而不纲，弋不射宿”，这是《论语》中的一句话，该句出自《论语· 述而》篇，说的是孔子谦己诲人及其容貌行事；次题为《中庸》题“文武之政，布在方策”，这是《中庸》中的一句文字，出自《中庸·章句》的第二十章，讲的是鲁哀公向孔子询问治理天下法则的典故；三题为《孟子》题，题目是“入其疆，土地辟，田野治，养老尊贤，俊杰在位，则有庆；庆以地”，该章句出自于《孟子，告子下》篇，讲的是君臣之间的忠贞、赏罚之道。以上介绍的是陈继昌乡试第一场“四书文”的考题，陈继昌当时是如何应答的呢？以下是陈继昌当时的答卷:

【子钓而不纲，弋不射宿】：观圣人于微事，可以见全体焉。夫微莫微于钓弋，即不纲不射宿，亦非人所必不能为也。惟合观于吾子，斯全体见焉耳。且观人必观于其大，立乎大者，可不责其小也；而尤必观乎其小，小无不该，而后乃愈成其大。观人必观其所取，廉于取者，之必多所舍也；而尤必观其所舍，舍不为纵，而后乃为妙于取。知此足以言我夫子矣！子也，俎豆嬉戏，第纪异于少时，鄙事多能，只自让其天纵。子固非一艺可窥，吾党亦未尝以之窥子。兹之记钓弋也，何居？于是固钓弋而有说于吾子者，谓:“子未尝不可以钓，子未尝不可以弋”，似也，而非真知也。设子并钓弋而绝其事，则必不以不钓弋为能，并育而嗜学皆虚。于是因为吾子而有说于钓弋者，谓:“子非犹夫人之钓，子非犹夫人之弋”，似也，而非尽然也。未从子之钓弋而窥其全，难；概以钓弋为并行，而至教亦隐。大抵生一物则有一物之用。天生物，圣人用物，行其，所无事，吾党亦习见而不惊。而遇一事即形一事之仁。圣人施之，百物受之，美利之。无言学者自退观而有得。纲与射宿之有取于鱼鸟也。言其残也，残者非圣，岂不残即可为之圣？曾是夫子仅以不残见乎？吾党不知何以故。第见钓亦有时，弋亦有时，虽不闻日举纲与射宿之言，为斯人戒。而要其事，则固百不获一也，此其故可思也。钓与弋之亦有取于鱼鸟也，为其寡也。贪取非圣，而寡取亦岂足尽圣？曾谓吾子仅以寡取胜乎？吾党侍教亦有年，虽知纲不可为，射宿不可为，而深观吾子钓与弋之各安于无事，至于今乃知相动以天也，而夫子不知也。一人全之，众人戚之，其所息者几何？然人戕物，而我不与，我育物而我并不与此，与物相恩于我耳。数有难，逭以理生之，夫子只泯其意，必之见而已矣！终古耗之，一日养之，其所济者又几何？然必吾心有馀地，而后斯世有馀物。此与物相见，以心耳欲不可纵以性节之，夫子只见为上下之察而已矣。此微事也，而全体见矣。

【文武之政，布在方策】：政有固然，验于古而法于今也。夫政者，正也，世世可通行也。上溯先王，近验方策，子所为实指所在与。子若曰：“道以政为大，而公实秉之，今日同言及此，鲁国之福也，而犹有疑焉？岂操于己者未易明，而加于民者有不知所本欤？”夫政不自今日始也，亦非可凭虚而论也。臣请得而按之：我周之得天下也，十五王而文始平，十六王而武始定。“用肇造我区夏，越我一二邦”，元公成文武之德，遗厥孙谋历历数。大端垂数百年如一日。虽古曰：“在昔。”昔曰：“先民而以昔视今，犹今视昔，苟能为政？”虽谓：“文物至今存可也，岂必待方策而后知哉？”夫往复之大势，虽盛极必寝衰。每见中主式微，因循而思成宪之遵，元气亦为之不变，而况乎王泽方长也！创制之精神，经百年而不敝。虽处凌夷既久，感激而陈祖宗之典，人心犹为之振同，而况乎励精伊始也？而臣犹不能不以是为公告者，则亦有故。今主之建树，无凭借而亦同。文武有政，则言政皆处于因。文武无政，则言政亦出于创。而乃赫赫宗周，所以监夏监殷而大备明法者，亦既于今为烈矣！佑兹烈祖，实能聿骏有声；施于冲人，犹自不恩继序。父作子述，殆与日月争光耳。政者，即见文武，何有于数典之或恩欤？事理之神明，非典章所能尽。国有方策，言政固事有可信。国无方策，言政亦理无可疑，而况煌煌大训。所以合化裁通变，而聿定规模者，亦既示我周行矣！风雨无私好奕世，犹发讴思。柱史多微辞，经纶独无溢美周礼周官矣，诸圣人不惑耳。政之所在，文武之所在，则庶几祖武之是绳欤？在当日基肇，太王文明渐启，而中更幽厉，板荡不灾。迄于今，列邦文献，克宣大猷而草野颛蒙。尝言圣学，臣遐思往圣，永念宗邦。所以奉兹方策，为吾君一人之望者，岂有穷期也哉？

【入其疆，土地辟，田野治，养老尊贤，俊杰在位，则有庆；庆以地】:“巡狩而行庆典，诸候所不敢望也。夫行则入其疆，治则庆以地。而诸侯所以供厥职而戴一人者，敢有异望哉？且胙土者，天子所以建功戚，而诸侯不敢言功；加地者，天子所以驭贤劳，而诸侯不敢待德。惟是谨尔侯！度无封靡于尔邦，居守土之司，而待一人之泽焉耳！天子所以巡狩何为哉？固国有相维之势，天子不敢有轻量列辟之思。惟念重寄专城俾侯兹土予一人，实隐忧也焉，非乐以市（示）恩也。上下有必辨之防，天子亦不敢有过厚友邦之意，苟能慎？固封守笃乃忠贞，子一人实嘉赖之，非偿其私愿也。天子之恩可戴也，而不可恃也；诸侯之愿可养也，而不可奢也。恩可恃，则驭贵驭富之典不足济其穷愿；若奢，则布德行惠之常不足示其宠。而况物穷者必反，盛极者易危！大典不可以音干，殊恩不容于滥。予在下者，何为而震主；在上者，何为而教贰乎？若王者入其疆而行庆典则无虑此。皇极既建于端拱，而复令百辟，其刑土地尔，辟田野尔，治老与贤尔，尊尔，养俊杰尔。令其在位，是先王所以，则天之明。因地之利立民之类，而敬于有位者也。王化远被于屏藩，而更严式序之典。土地居民，田野树畜。老与贤裕一朝之元气，俊与杰立奕叶之宏规。是诸侯所以敷奏以言，明试以功，车服以庸，而对扬光训者也。于是则有庆矣，茅土已分也，弓矢已名也，炬鬯已锡也。受赏于庙，示其勤劳之不属于私；称天以示其德声之实通于帝。虽曰赏功即以劝功，崇德即以同德，而拜手稽首以答休命者，且居宠思危焉。天威咫尺，其有无远之弗届者乎？于是庆以地矣。贡赋日增也，人民日益也，版图日廓也。锡之山俾明德之荐，不遗于封内，附之与国。俾善人之绩，并及于同盟，此即与者，非以明恩。受者不为逾分，而有功不伐以懋乃绩者，且让善于君焉！明良交赞。其殆一德之咸有者乎？是则王灵赫濯声教讫四海而遥列国，会同封建，可百年不废。天子受庆于天，诸侯受庆于天子，所由树三代无为之治，而成万年太平有道之长也！

来源：临桂状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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