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临桂文史】山口的“老黄龙”灯会

卢华临桂政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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临桂文史

临桂县两江镇山口村，因“老黄龙”灯会规模大，舞得最好而远近闻名。

每逢新春佳节，山口与别的村庄一样，都喜爱舞龙灯，那是民间常舞的青龙。在1926年的春节，山口村舞了一次前所未有过的规模庞大的“老黄龙”灯会，距今已有76年之久。因黄龙体积大，长而且重，不便舞动，只绕着舞场站着看，所以人们给它一个别称叫“看龙”。当年参加过舞龙的老人，大多谢世，现仅有91岁的莫老三和84岁的陆九金仍健在。笔者专程采访了这两位老前辈。

一、具备条件

经多次采访了解，在那个时代要舞“老黄龙”需具备两个优越条件。一是要有一定学位、官位(昔称功名)的人，即过去封建时代的科举人士，如进士、举人等一类的名人。那时,山口曾有进士、秀才等名人。二是举办大规模的灯会需大量的经费开支，除群众自愿乐捐部分款额外，所欠之数要有慷慨的敢于承担的人。当时组织成员里的一位首事卢启珍，在议经费难时，就敢说：“还欠多少钱？我全部负责了。”他的这句话至今还在一些老年人中传为佳话。

二、规模庞大

那次灯会，灯光之多，人数之众，费用之巨是附近村庄历次灯会所没有过的。

1.老黄龙一条，小青龙二条。

老黄龙的龙头体长和宽一米三左右，现四尺宽的山口村公所大门估计刚好出进，龙头龙身龙尾共十三节，全长40米左右。青龙每条龙头大二尺四寸，共十一节，长25米左右。大小龙均用竹片制成躯架，糊上绢纱，画出龙的外表形象。躯架内装置有插腊烛的活动烛架，可避免舞龙时着火。大小龙的眼睛分别用直径四寸和二寸的玻璃杯镶嵌上去。龙头内的灯光映照在玻璃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。大小龙头的背面用五层五寸宽的五色布横披着，大龙用一尺五寸宽的黄布将头身尾连接起来，小龙用青布。

2.鱼、虾、蚌、螺(俗称四海)共二十个，与龙的制作方法相同。

3.小马十六匹。用竹片制作成马头、马腚两节躯架，用带子系在十六个十二、三岁左右的男孩腰部前后，跑马时，马头上下左右摇晃着，活象人骑在马上。

4.长号2个，短号2个，海螺2个。

5.锣鼓四部(四套)，每部有铜锣1个、脆锣1个、三脚鼓一个、镲钹一付，还有二尺高直径一尺五大的牛皮大鼓二个，并各配铜锣一个。

6.龙亭一个。用木料制成长三尺、高四尺、宽二尺的台架，在二尺高处铺上木板，再用竹片扎成龙的神座模型，中央画着一条口衔龙珠的龙，左右上方画有龙风图样，台面放一香炉，燃着香烛。龙亭表示龙的神灵的位置。

7.台阁二个。亦用木料制成古时的楼阁模样，高五尺、长三尺、宽二尺，在二尺高处铺上木板，左右扎起几层台阶式的框架，框架上摆列各种花卉的盆景。四周灯光明亮，两个台阁正中各端坐着一位十来岁的男童或女孩，并装扮成古代名人的模样。

8.小灯笼四个。执灯笼者负责巡逻舞场周围，处理临时出现的问题。

9.牌灯72张。是用杉木制成长方形，高一尺五寸、宽一尺二寸、侧面四寸的框架，下面用四尺长的木柄撑着。两面中间嵌上玻璃，玻璃上画有每张牌灯的字号(以72张麻将为牌灯字号，其中“同子”36张，“条子”36张)，侧面周围用棉纸糊着，并用四尺长四寸宽的红布披着缀在两边，底部挂一小铜铃。另有8张全用棉纸糊的牌灯，上面分别写上“风、调、雨、顺、国、泰、民、安”字样。那是在舞场周围游动的牌灯。

一切灯具、锣鼓、服装、贴子、腊烛都在春节前全部备办完毕。据说仅制作灯具一项就请来二十多名技术工匠忙了二十几天。之后，便转入下一步的工作。

三、请水点眼开光

春节前的一个黄道吉日，执事人员备办了香烛纸炮果品等祭祀礼品，扛起大小龙及所有灯具到河边沙滩上请水，给龙点眼开光，仪式颇为隆重。时辰一到，赞礼先生宣唱仪式，村里有名望的代表即俯伏于龙前焚香行三跪九叩大礼，赞礼先生宣读祭龙文，其内容是祈盼龙的神灵为民驱恶消灾，福寿安康、六畜兴旺、五谷丰登的心愿，众人亦就地跪拜。随即，由德高望重的长者轻轻揭下龙眼睛上贴着的金银彩箔。龙珠旋即舞动起来，大小龙也紧随着舞动起来朝前礼拜三下。接着，杂项灯球同时在沙滩上来回转了几圈。请水开光到此结束。

开光后的当晚，在本村右侧的场地上按舞龙的顺序彩演一场，随后商定出村舞龙的日期顺序，并订出几条应遵守的纪律。

四、出游

1.发帖子民间习俗，凡出游到一个村子舞龙，早上便派一人携带印好的帖子送到该村的干部家里(当时各村都有村、甲长)，或者亲戚朋友能代表执行任务的人，由此人将帖子分发给各户。帖子上写明当天晚上老黄龙到他村出游。帖子有全幅和单幅两种，干部和有名望的户发全幅，一般的发单幅。各户均给一个红包。

出游去外村，需在规定的时间前用好晚膳，按时集中，带上各自负责的灯具，按时出发。黄昏时分开始亮灯，整个龙灯队伍全长足有三华里，四部锣鼓一致敲着悦耳动听的“游行乐”，路上所经的村子，村里人听到喧天的锣鼓声都跑出村外观看，在远处见到漫长的灯光好像天空一串流星。群众见到如此规模的龙灯队伍都连连称赞。

2.穿巷龙灯队伍入村，发帖子的人执小灯笼提前进村告诉“东家”(代发帖子的人)，由东家执小灯笼领着小青龙，敲着锣鼓，燃放鞭炮入村穿巷，告诉村民龙灯已到。

村民陆续来到舞场，不多时，舞场上人山人海，围了一个大圆场，老黄龙及所有灯球夹杂在人群中，灯光把舞场照得如同白昼。

3.跳牌灯牌灯(麻将)72张，跳牌灯者是18到25岁的男性青年，身穿一色服装，头扎毛巾，腰围红布带，腰前打一结，双手紧握牌灯木柄，顶在布结上，牌灯略向前倾，一条龙式的长队进入舞场，用跳跃式的步子向前跳去，排头的是领队人，口衔口哨，不时发出队形变化的口令，口哨声就是队形变化的口令。

一声长哨刚响过，72张牌灯的长队便熟练地由一队分成二队，接着二队再分作四队，再一声长哨，又复原成二队、一队。

牌灯队形的变化有多样,忽听一声口哨响过，长队随即转弯抹角，有节奏有顺序，有条不紊地先跳成一个“福”字，后再跳成一个“寿”字，表示出龙灯村祝愿迎龙灯村的村民“福寿”康宁。

队伍转向时牌灯也要同时旋转一次。牌灯底面的铜铃不断叮铃铃、叮铃铃的响着，既好看又悦耳动听。最后一声哨响，72张(麻将)牌灯变成“同子”一至九，“条子”一至九各四张一组，共十八组牌灯沿舞场亮相一遍。牌灯演出，从进场到出场一个钟头左右。

4.舞龙灯牌灯出场后，正好龙灯穿巷结束进入舞场。顿时，鞭炮响了起来，锣鼓同时也转“闹锣”，舞龙开始。

(1)开始是拜(东南西北)四门。龙头跟着龙珠，合着“四门锣”的敲打声舞到东门，由上向下头一点作为拜年，照此拜完四门，表示恭祝该村男女老少新年快乐，四季平安。

(2)轻步游龙舞龙珠者旋转着龙珠各领着一条小青龙轻松漫步，

头不断左右转动，上下转动，沿场地来回舞几圈，这叫游龙。

(3)滚龙龙头跟着龙珠由高处转向地面，再由地面转向高处，不断来回旋转，龙的全身也在地面旋转出无数圆圈，活像杂技演员用布条在舞台上旋转出无数空中圆圈一样，这就是滚龙。

(4)龙马欢腾在滚龙那时，十六匹小马成队跑进场来沿场赛跑，小马前后躯架内都亮着烛光，每匹马胸前挂着一个小铜铃，小马跑着，铜铃响着，烛光亮着，异常光彩夺目，这群小马在场内赛跑，跟龙混在起，正是一片龙马欢腾的场面向生

(5)双龙抢珠忽然，两条青龙的珠子丢失了，青龙焦急万分，四处奔走寻找。原来，在龙马欢腾那阵子，场周围的鱼、虾、蚌、螺也趁热闹跑进场来聚集一处，把两个龙珠藏了起来。龙在鱼虾蚌螺聚集处周围转了几圈也没找着，大约过了十多分钟，一个龙珠露了出来，两条龙一见高兴地抢着跑过去争着抢龙珠，随即场上形成了双龙抢珠的场面，你争我抢，互不相让，直至把另一个龙珠找到为止。

场外，又是另一番热闹气氛，龙亭、台阁处响着的是另一种锣鼓声。旁边的两个大鼓和相配的两个铜锣不停地咚咚咚、咚咚咚咚哐地响着，长号、短号声此起彼伏，不断地吹着，嘟!嘟!嘟的海螺声也不停地吹着，尤其是地雷炮的响声震动每个人的耳膜(雷炮，是由所到村子自己放射的，它是用生铁铸成的雷管，用火药充实后引火放射的，火焰往上冲，响声特别大)。

这时，舞场内外,龙、鱼、虾、蚌、螺、小马齐集场内舞动游玩。炮声、号声、锣鼓声及千百盏蜡烛灯光把人们带进了热闹欢乐的境界，忘却了这是晚上。

5.入户拜年场上舞龙结束后，两条青龙，部分散灯，两部锣鼓分头入户拜年，村民在家燃起香烛，打开大门等着，听到锣鼓声将近大门时立即鸣炮迎接青龙进屋，每户约5分钟左右的时间。拜年是恭贺该户全家新年快乐，合家平安。

龙灯所用的蜡烛是用牛油做的，叫牛油腊，每次约需400支，每支只能燃半小时，即每小时要用800支左右，因村子的远近，舞龙入村拜年时间的长短用量不等，最远的村子往返需三小时，场地舞龙通常要三小时，穿巷、入村拜年需三小时，经常深夜二时甚至有时要到天明才回到家。用烛量每晚在6500或7500支左右。每晚要派定四个青壮年用大箩筐挑四担才够用。

山口是个大村子，青壮年全部出动，有少数老年的首事和一些十多岁的少年也要出动，剩下些老弱妇幼在家，为了安全，严防事故发生，每晚固定派四个身强力壮的青壮年在家巡逻守巷。

那年的龙灯不但规模大，声势也大,影响更大，至今，两江及附近的永福县，都还有不少人称道。

来源：临桂文史

作者：卢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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