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桂政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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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关社稷为民策
张建勋殿试状元策卷(四月二十一,策试天下贡士于保和殿。)
清光绪十五年己丑(1889)
扉页:钦定一甲第一名
殿试策卷 策问
制曰:朕仰膺天眷,寅绍丕基,荷列圣之诒谋,承慈闱之懿训,兢兢业业,十有五年矣。思欲登群生于袵席,筹九府之丰盈,绥八表于安全,阜四民之货殖,兹当临轩发策,尔多士其敬听朕命。洪范八政食货为先,平世三登丰穰偶歉,故王制有余三之政,儒家详缓二之文,救荒活民书,撰者何人,补者谁氏。《救荒本草X拯荒事略X救荒事宜X救荒策会X煮粥参议》《野菜谱》《野菜博录》,诸书孰详孰略,能援其最要之说,举其易辨之条款?三国当涂,北朝拓跋移粟,不劳于江左,洊饥未害于偏灾,稽古者岂宜无所考见欤?元明以后,每恃南粮踵河运者虞海道之难,崇海运者虑河漕之缓。或谓宜于兼用,通知时事者讵能拘成法欤?自昔行师端需理饷。汉时全盛犹收孔仅之功;唐室中兴实用杨炎之策。必欲远师平准无凋耗之虞,近足度支有饱腾之便。通材硕学岂无成法欤?或谓九牧贡金,明征禹贡,铁官列郡亦着汉书中。古以还代传开凿,权其利害,可得言欤?又如七雄并峙,铁冶纪于史迁,三国争衡,食货缺于陈寿,述其邦计,能悉源流软?又如建炎南宋利擅于权场,中统元初用资于宝钞,熟知古事,讵无藉于博闻欤?自古大一统之世,必为亿万年之图,西逾葱岭,汉通凿空之官,北界金山;唐设北庭之府,轮台屯戍,外辑乌孙,金满建城,远收伊列。凡兹经略,能略言欤?苏定方之讨沙钵罗速不台之穷默尔奇,此其功烈,近在何时,吐蕃会盟之碑,刻于何代,《筹海图编》之绩,着自何年?又如蒙冲楼橹肇起汉书;翼轸毕箕权舆,孙武兵家水战,能举其要义欤?《诸蕃记》《西使记》沿革多可考欤?《武备志》火器图,遗法尚可用欤?古礼先蠶是享,献茧登功,所以通羡余重国计也。《尔雅》蚕类不一,不皆饲桑,《太平御览》引《永嘉郡记》亦同,能区别其地利物宜欤?《淮南子》谓王法禁原蚕,以其残桑,然乡贡八蚕之帛,何害于一岁再登欤?《御览》引谢承书,称范充为桂阳太守,教民植桑养蚕,《宋史》称张永令崇阳教民拔茶植桑,得无纺织之兴亦资循吏软?《御览》引《吴録》称南阳郡一岁蚕八绩,《隋书》称江南一年蚕四五熟,岂非锦绣纂组反助女红欤?《蚕书》及《农桑辑要》《农桑衣食辑要》,何代何人所撰?良法美意今尚可行欤?夫振给补助仁政之经也,阜通消息强国之资也,安攘训练边圉之图也,纺绩织纴生民之本也。多士搏览古今,讲求实用。其各以素所蕴蓄者着于篇,毋泛毋隐,朕将亲览焉。
应:殿试举人臣张建勋,年三十三岁,广西桂林府临桂县人,由优廪生应光绪五年本省乡试中式举人,应光绪十五年会试中式,恭应殿试,谨将三代脚色开具于后,曾祖其禄,仕,故。祖烜,不仕,故。父麟,不仕。故。
张建勋的殿试策论
臣对:臣闻食者民之天也。而用以经之,武以卫之,蚕绩以辅之,凡以体元元光鸿化也。故《史记·平准书》曰:“虚仓廥而贷之粟,弛山泽而同其利”。桓宽《盐铁论》曰:“盐铁均输,所以通委财而调缓急”。《管子》曰:“厚和构四国,以顺貌德”。《荀子》曰:“功被天下,为万世文,礼乐以成,贵贱以分”。之四者,古先哲王咸斟酌而损益之。勤恤民隐,均节财用。无一夫之不耕,一妇之不织。修之内者纪纲粲然,外而月窟日域靡不宾服。槖弓说剑,阴阳以和,朴皇质而雕唐文,此其权舆也。
钦惟皇帝陛下,亲裁大政。首重耕桑,众和财丰,疆圉无事,更新百度,蒸蒸向风,而渊默雷声,弛张不形,既执大同调泰鸿矣。乃圣怀冲挹,蕲得直言以辅郅治,置铎悬鼗犹惧其壅。进臣等于廷,策以救荒、理财、柔远、课蚕诸政,且责其毋泛毋隐。昔刘勰有言,对策者,应诏陈政也。臣虽梼昧于政术,善否民生休戚亦尝切究。深维欲陈而未有路,今尚匿而不献耶?
伏读制策有曰:《洪范》八政食货为先,平世三登丰穰偶歉,而因求振荒转漕之法。臣案:荒政十二,仅见大司徒一职,古无颛书也。宋董煟始撰《救荒活民书》,明朱熊补之。若元欧阳元《拯荒事略》,明朱肃《救荒本草》,周孔张陛《救荒事宜》,陈龙正《救荒策会》,陈继儒《煮粥参议》,王盘《野菜谱》,鲍山《野菜博录》,皆与活民书表里。煟书最核,而熊失之迂。山录差博而盘失之略。《事宜》则张密周疏。《策会X事略》,则陈严欧诞。得失虽殊,便民一也。当涂通漕于陈颍,拓跋转般于济梁。元运主海,明运主河。二者交讥,莫衷一是。今岁或不登,非不振恤也。然有司玩民瘼又为文告所拘,展转相持,泽不下逮。且官无宿储,仰给他州。道里既悬,不以时达。诚如《周礼》司救,以王命施惠,则文告不能拘矣。遗人、仓人掌委积及粟入之藏,以颁之则自太仓及县都乡里所在充物,不仰给他州矣。自元以后海外多故,专恃海运惧蹈元之覆辙。河运又漕渠易梗,岁岁劳费亦非策之得也。诚于畿辅兴水利、务仓储,常有十年之蓄。不颛俟南漕,又何断断河、海二运耶?皇上轸念民艰,凡行省偏灾,皆发帑截漕以振之,则民生厚矣。
制策又曰:自昔行师端需理饷,而因求榷税置冶之法。臣案:汉武事外域,故孔仅铸作器;唐德敝诸镇,故杨炎改税法。又请出内库归左藏,议者称之。《禹贡》扬、荆二州皆贡金,豫贡镂,梁贡银,镂亦金属也。班志铁官者四十郡,迁传铁冶者五家,后世开采所祖也。建炎榷场中统宝钞并损下益上权制非经制也。陈寿《三国》有《书》无《志》,故《食货》阙如。然后汉、晋二书犹存百一,夫仅言利析秋豪,又举所得者属少府。人主有私藏,仅导之也。炎之两税虽非敦本抑末之道,而左藏之归则宫中经费皆掌之有司,中官不得持其柄。犹周司会之遗也。盖内帑既盈,而无式法以限之,人主之侈心必生。内盈则外虚,民气必剥,又无以为非常之备。炎之识或不及此,然过仅远矣。冶铸之利,今尤尚之。然中国际数千年开采之后,地力既竭,非荒洲远岛比也。贫民采之足以资生,官司采之不足以偿费。况鸠无藉之民穴绝远之地,有利则聚而为奸,无利则散而为盗,其害又胜言耶?皇上躬行节俭,利用本于正德,上下交足,初无事山海之藏也。
制策又以大一统之世必为亿万年之图,而因求防边诘戎之法。臣案:古者守在四夷,不勤远略。自汉张骞通葱岭以西,西北诸边遂常为中国蠹。唐长安二年于西突厥置北庭都护府,永徽三年于处月诸部置金满州,汉轮台地也。苏定方讨沙钵罗在唐高宗时,速不台穷默尔奇在元太祖时。吐蕃碑开元中李刻。《筹海图编》嘉靖中胡宗宪着。宋赵汝括《诸蕃记》,元刘郁《西使记》,纪载翔实,并史家之支流。舟师始汉之蒙冲。楼橹朱买臣创之。而孙武《火攻篇》所云:翼轸毕箕则占风之验也,《武备志》火器图,率迂诞不经,无当行阵。昔李大亮曰:中国如本根,四裔如枝叶。疲中国以奉四裔,犹拔本根以益枝叶也。范祖禹曰:得之既以为功,失之必以为耻。故有征戍之劳,馈响之烦,民不堪命。综李、范之论,后之虚内事外,其可已矣。兵械利钝,胜负所关。故晁错以器械不利为将不省兵之祸。今亦尚制器矣。然工之良窳,藏之周疏,将不习也。制造多则朽坏易,朽坏易则改作烦。掷无艺之费,餍非族之欲,耗已以资敌,是自敝也。皇上义征不憓,远无弗宾,其于除戎器械不虞之谊,诚得之矣。
制策又以古礼先蚕是享献茧登功,而因求树桑养蚕之法。臣案:《尔雅》蚕属曰蟓雠由蚢,其食有樗棘、栾萧,不独桑也。《御览》引《永嘉郡记》,有八辈蚕则以出之,先后名之。又引《吴录》称南阳郡一岁蚕八绩。《隋书》称江淮之南一岁蚕四五熟,与《记》并同。然《淮南子》云:王法禁原蚕,以其残桑,再登且不可,况四五熟八辈耶?不知蚕桑并喜温,而永嘉、南阳及江淮南皆南维地,无嫌于一岁数登。故《吴都赋》亦云:乡贡八蚕之绵,安殆道其常耳!谢承书范充为桂阳太守,教民植桑养蚕。宋张咏令崇阳,亦拔茶植桑。此岂俗吏所能为耶?宋秦湛《蚕书》附陈敷《农书》后,互相补苴。元初《农桑辑要》及鲁明《农桑衣食撮要》,一辨物产,一明时令也。夫妇嫔化治丝枲为太宰九职之一。而张栻曰:诵服之无斁之章,知周所以兴;诵休其蚕织之章,知周所以衰,盖蚕桑亦国本也。今锦绣纂组为害女红,从事蚕绩者鲜,安得闾师任女事、酂长稽女功。使之社而赋,事烝而献,功以补农之不足耶?皇上大昕之朝,卜三宫而使之,蚕政既兴,孰不率而展功绪软?
若此者,敦本、善俗、兴事、劝功。权三十年之通以制用,绥数万里之遐以树威。则古昔斟时宜夐乎莫尚已。臣尤伏愿皇上,几余典学,本经术为治术。准之《礼》以剂丰荒之平,参之《易》以明制度之节,体之《记》以章怀柔之效,稽之《国语》以宗劳逸之原。而又无荒无怠,终始惟一。以三代为必可复,而不屑为未世。苟且权宜之策,将以方轩迈皋比舜陵妫,则我国家亿万年有道之长基此矣。
臣末学新进,冈识忌讳,干冒宸严,不胜战栗陨越之至!臣谨对。
张建勋殿试策译文
臣子(我)应答:我听说老百姓将吃饭当作天大的事情。国家用资财来购买粮食,用武力来保住粮食,用养蚕织绢来换取粮食,这一切都要设身处地为庶民百姓着想,以此来将皇上的德泽教化发扬光大。因此《史记·平准书》说:掏空仓库将粮食借出去,解除对山岭和洼地的禁令让百姓同获利益。桓宽的《盐铁论》说:盐和铁都缴纳赋税,用来积聚财物调节缓急之需。《管子》说:敦厚温和可以联结周边国家,使之依顺于礼貌与德行。《荀子》说:功劳覆盖天下,写出流传万代的文章,修成礼仪和音乐,区分高贵与卑贱。这四种事业,古代贤明的君主都慎重考虑,分别对它们进行删减或增补。时刻体恤民众的疾苦,均匀节制地使用资财。做到没有一个男人不耕种,没有一个妇女不纺织。整治好内部让法纪光辉照耀,外部西边和东边的国家没有不臣服的。打造武器,评说武力,调和阴阳关系,保持真实宽阔的本质,装饰宏大的风采,这就是事业的起始。
我恭敬地思考,皇帝陛下亲自裁决国家政事,特别重视种田养蚕等农事,民众和睦,财物丰富。边境上没有战事,各种制度改旧为新,各项事业蒸蒸日上。深沉寡言与声威宏大并存,事物的兴废不拘旧规,掌握基本规律来调和不同的矛盾。于是,您以高度的智慧和道德,以及谦虚自抑的胸怀,来求得敢于直言的忠臣辅佐治理国家,安置大铃悬挂小鼓还担心言路不通。召我们来朝廷,以策问的方式让我们讲述救济灾民、为国理财、安抚边境、发展蚕业等政务,而且要求不要说得太宽泛,不要顾忌隐瞒。从前刘勰说过,所谓对策,就是按照皇帝提出的问题陈述对政务的见解。我虽然愚昧无知,对于施政方式的好与坏,平民生计的喜与忧,也曾接触并研究。我深入思考希望表达却没有机会,难道如今还隐瞒不奉献出来吗?
我俯伏拜读皇上的考题有这样的话:《洪范》所说的八项政事,以国家经济财政为首。政治清明时代谷物一年三熟收获丰盛,但偶然也有歉收,因此要寻求救济灾荒转运粮食的办法。据我查考:古时救济饥荒的法令制度有十二条,仅见于周朝关于大司徒一职的记录,此外无其他书记载。宋朝的董煟开始写《救荒活民书》,明朝的朱熊对此书作了补充。像元朝欧阳元的《拯荒事略》,明朝朱肃的《救荒本草》,周孔、张陛的《救荒事宜》,陈龙正的《救荒策会》,陈继儒的《煮粥参议》,王磐的《野菜谱》,鲍山的《野菜博录》,都和董煟的《救荒活民书》互相印证、补充。董煟的书写得最真实,而朱熊补充部分过于迂腐。鲍山的《野菜博录》收得不够广泛,王磐《野菜谱》写得也太简略。《救荒事宜》中,张陛写得详细,周孔写得粗疏。《救荒策会》和《拯荒事略》,陈龙正写得严谨,欧阳元写得虚浮。它们的优劣虽不同,但都一样有利于民众。三国时期魏国修通了陈地至颍水的运河,北魏时代拓跋氏从济水转运粮食到梁地。元朝时运输主要靠海上,明朝时运输主要靠黄河。对这两种情况后人都有所指责,不能肯定谁对谁错。现在年成有时歉收,不可能不救济。然而官员将民间疾苦当儿戏,还被旧文告所束缚,反复拖延,令皇上的恩泽不能下达民间。官府素来没有多少储蓄,依赖邻州供给。但路途遥远,不能按时到达。这应如《周礼》所记载的官府救济,凭着帝王的命令施予恩惠,那么以往的文告就不能约束了。掌管抚恤和粮食的官吏,负责储备以及保管粮食,要按照颁布的准则将京城的大仓和各县城、乡村的仓库都装满粮食,不要依赖邻州供给。自元朝以来海外频发变乱,只依赖海上运输恐怕重蹈元朝的覆辙;依赖河运又容易拥堵,年年耗费大量人力财力修河道,并非上策。的确应在京城兴修水利,建立仓储,经常备有十年的储备粮。不再单纯依赖从南方定额运粮来京城,又何必争论河运、海运的优劣呢?皇上深切关怀民众的艰难,每逢各省受灾,都发放钱财组织运粮来救济灾民,那么,老百姓受到了皇上多么深厚的恩泽啊!
皇上的考题又说:自古以来供养军队,首先要办理军费粮饷,因此要寻求建立专营和冶炼的赋税制度。我认为,汉朝以武力对付周边国家,所以大量铸造兵器;唐朝将仁德广布边疆各镇,所以杨炎修改税法(将按人丁征税改为按财产多寡征税),还奏请改革财政,租赋不放入内库作皇上私有,而存入国家钱帛总库归户部管理,言官都称赞他。《禹贡》说,扬州、荆州都向朝廷进贡黄金,豫州进贡钢材,梁州进贡白银。钢也是金属。班固的《食货志》说,铁有四十郡属官营,司马迁的《货殖列传》说,当时已有五处冶炼铁的工场,这是后世开采铁矿炼铁的起始。宋朝建炎年间建立征收专卖税的交易场所,蒙古汗国中统年间,开始发行纸币,都损害了下层民众利益而有利于上层利益,属于临时性的法令,并非治国的制度。陈寿的《三国》中有《书》无《志》,所以缺少“食货”的内容。之后的《汉书》《晋书》中,记载“食货”的篇幅只占百分之一,仅记了些利益和情况分析,还说明此项税收归少府,供皇帝享用。人君有私产,仅在于引导民众。杨炎制定的两税法虽不是重本抑末之法,但是租赋存入国库,那么宫廷的经费全由户部管理,宦官就无权支配,这就如同周朝由司会官掌管财政一样。皇宫的钱财过多,却无适当的法规限制,人君必生奢侈之心。皇宫积过多钱财会造成国库空虚,民众的精神必然减弱,就没有足够的人力财力来应对突然发生的变故。杨炎的意识可能未达这样的程度,但实际效果却超过很远。冶炼、铸造的利益,今天更加看重。
然而中国经过几千年开采之后,地力已经衰竭,不能与荒洲远岛相比。贫民开采这些贫矿足以谋生,官府开采却不够抵偿费用。况且没登记入户籍的人纠结在一起,住在贫穷偏远的地方,有利益时就聚在一起做坏事,无利益时就分散当盗贼,这些害处哪能说得完呢?皇上亲身实行节俭,端正德行致使物尽其用,全国上下财物充足,并不依赖过度开采山海之间的宝藏。
皇上的考题又将大清统一亿万年作为追求的目标,来寻求防守边境整治军旅的方法。我认为:古代国家防守的是四周少数民族部落,不尽力寻求长远的策略。自从汉朝张骞出使到昆仑山、天山以西的部族后,西北方的边境就经常遭到侵扰。唐朝长安二年在西突厥建立北庭都护府,永徽三年在月支建立金满州,即汉代的轮台地区。苏定方征讨沙钵罗是在唐高宗时。元太祖时征服了速不台、穷默尔奇。李佺于唐朝开元年间刻吐蕃碑。胡宗宪于明朝嘉靖年间著《筹海图编》,宋朝赵汝括著《诸蕃记》,元朝刘郁著《西使记》,事实记载翔实,摒弃了野史中非本质的内容。水军的出现始于汉朝的蒙冲战船。瞭望敌军的高台由汉代的朱买臣创造。《孙武·火攻篇》说:翼、轸、毕、箕星宿是占卜风向的验证。《武备志》所记的火器图,大多荒唐不合常规,不适合军队作战。先前李大亮说:中原如同根本,四方偏远之地如同枝叶,削弱中原来供奉四方偏远之地,犹如拔起根须来施惠枝叶。范祖禹说:获得了就看作是功劳,失去了就认为是耻辱,因此有远行屯守边境的劳苦,筹集粮饷的烦劳,民众负担沉重,苦不堪言。综合李、范二人的言论,以后削弱国内侍奉外国这种现象可以结束了。兵器的优劣,关系着胜败,因此晁错将武器不精良和将领不明察敌情视为兵家之祸。如今也崇尚制造兵器,然而工艺的精良与粗劣,收藏的周密与疏忽,将会不一样。制造的兵器过多则容易朽坏,容易朽坏则修理麻烦。送出无准则的费用,满足外族的贪欲,损耗自己来助长敌国,这是自己造成衰败。皇上以正义之师征伐不顺服者,即使偏远地区也没有不归服的,让他们放下兵器,戒除难以预料的行为,这真是十分英明的行为。
皇上的考题还以古代祭祀蚕神的礼仪,献祭蚕茧称颂神的恩典,来询问种桑养蚕的方法。我认为,《尔雅》说蚕类叫蟓,与蚢(野蚕)相类似,它们的食物有樗棘、栾萧,不仅仅是桑叶。《御览》引用《永嘉郡记》的说法,每年有八批蚕茧出房,蚕农按茧的批次为蚕丝命名。又引用《吴录》,说南阳郡一年绩丝八次。《隋书》称江淮之南养蚕一年收四五批蚕茧,与《永嘉郡记》写的大致相同。然而《淮南子》说:周朝时,帝王颁布法令禁养夏秋第二批孵化的蚕,因为它们损害桑树。再收获一批茧子尚且不行,何况一年四五熟以致收八批茧子呢?古人不知道蚕和桑树都喜欢温暖,永嘉、南阳及长江、淮河之南都属于南方,不影响一年几次收获。因此《吴都赋》也说:吴地进贡八蚕茧的丝绵,怎么不说这是正常的呢?谢承书、范充做桂阳府太守,教民众种桑养蚕。宋代张咏做崇阳县令,也拔掉茶树种桑树,这难道是一般官吏能做到的吗?宋代,秦湛的《蚕书》附在陈敷的《农书》之后,互相补充。元初的《农桑辑要》和鲁明的《农桑衣食撮要》,前者侧重于辨明物产,后者侧重于明确时令。嫔妇官负责管理丝、麻织品生产,是太宰府的九种职务之一。张栻说:吟诵“服之无斁(驾四匹马拉车不能解开缰绳)”的诗篇,可知周朝兴盛的原因;吟诵“休其蚕织(停止二批蚕的喂养和纺织)”的诗篇,可知周朝后来衰落的原因。蚕桑业的确也是国家经济的基础。如今织锦、刺绣、编织绶带的工艺过于繁缛,羁绊了过多女工,致使养蚕、纺织的人力减少。从哪里能得到称职的掌管四郊的官员,让他们督促村屯负责人调理女工的工作,使她们安于本地劳作,拯救养蚕和纺织业,来补充农业的不足?皇上在黎明的朝堂上与群臣商议国政,占卜紫宫、太微、文昌三个星宿,下令发展蚕业,蚕业兴起之后,还有谁不施展能力从始到终努力工作呢?
像这样,注重根本,移风易俗,兴办事业,奖励功绩,坚持三十年的变革和实践,安抚几万里的地方来树立国威。这样根据时势所作的深谋远虑,从古至今简直无人超过。我特别俯伏仰慕皇上,您日理万机之余还注重学习,以经术为本来制定治国良策,以《礼记》为基础来调剂丰年与灾年的供给和税赋,参考《周易》来弄清法令礼俗的节制,依据《史记》显示安抚睦邻的效果,考证《国语》来探索劳苦和安逸的原由。你不贪图安逸,勤恳不懈怠,始终专一。世传事业经三代定会没落,您不屑采用近于衰落时期得过且过敷衍了事的策略,以正直的形象、轩昂的气概、超常的志向和宽容的品德来操持国事,真可以与舜帝故乡的山陵和妫水相比美,由此可知,我们国家亿万年政治清明繁荣昌盛的基础就在于此。
臣子我学识浅薄初登科第,不知忌讳,冒犯皇上尊严,不胜战栗惶恐之至。这是我谨慎的应答。
张建勋的殿试策,从敦本、善俗、兴事、劝功这四个论点概括治国安邦之道,引经据典,洋洋洒洒。译文引用甘广秋先生写的《临桂文史》“状元文化”之《状元张建勋》文章中的殿试策译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