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29年春,随着国民革命军北伐战争的胜利,蒋介石与桂系的矛盾愈演愈烈,已发展到无法调和的地步。当时白崇禧在北平、天津、唐山可靠的力量很少,驻北平的部队不是桂系部队,而是收编的唐生智旧部。蒋介石不仅派人瓦解白崇禧所指挥的部队,还派遣大批特务捉拿白崇禧。白崇禧只好秘密逃到第三十六军军长廖磊在北平的公馆里躲避,以便策划逃出北平的行动。
白崇禧深信,廖磊不会出卖他。早些时候白就把廖由师长提为第三十六军军长,后来廖为其父做寿时,白又亲自给廖父拜寿,并给廖父磕了三个响头,以示尊敬,这些都使廖感激涕零、受宠若惊。
(会仙镇白崇禧故居)
当时廖磊的第三十六军驻在唐山、开平一带,廖磊为了掩护白崇禧逃出北平,便以搬家去唐山驻地为名,在开往唐山、开平的火车上专门挂了一节车厢,让妻子乘坐在内,并堆满行李、家具。廖磊还特制了一个特大木箱,把白崇禧装进去抬上车厢,置于行李堆中。廖磊本人则率卫兵持枪警卫,不许任何人进入车厢,如遇检查则说是廖磊军长搬家的专用车厢。一路上虽遇到检查,但白崇禧总算侥幸地平安到了廖磊的军部所在地。
两天来的惊险历程,使白崇禧充分相信了廖磊对他忠贞不二,言听计从。于是,白崇禧命令廖磊召集第三十六军各师长、团长到军部开会。白崇禧想摸一摸部队的态度,以便鼓动第三十六军跟他反蒋。
廖磊同意开会,并建议开会时白崇禧不露面,该说的话有廖磊来说,白崇禧在隔壁听着掌握动向,在根据实际情况作出决策。这样可进退自如,不至于暴露白崇禧的行踪,有利于保护白崇禧。白崇禧同意这个做法。
可是,这个会却开不成。实际上第三十六军已被唐生智收买,被召集的团长以上军官只有少数人到来,最后又一个个走光。白崇禧见大势已去,也无可奈何。
这时,廖磊还是比较冷静,觉得既然部下已经不可靠,白崇禧已处于四面楚歌的危险境地,在此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,还是尽快离开为好。
白崇禧同意廖磊的分析和意见。两人随即商定,由廖送白出塘沽,然后乘赴泸的外国轮船到上海,再作下一步决定。
白崇禧决定男扮女装南逃。白原来在军校学习时,因脸白而被戏称为“白姑娘”。如今男扮女装正好冒充廖磊的夫人胡慧,戴上头巾,穿上大衣,再戴上一个大口罩,遮人耳目,混过检查。当时天气寒冷,谁也不会怀疑。一路上没有遇上什么麻烦,顺利的登上了日本大阪公司的客船。客船离开码头后,廖磊才松了一口气,转身回去给当时的上海市长张定璠(广西人,北伐时白崇禧兼任东路军前敌指挥的时候,在白手下任职)发了一封密码电报。
尽管白崇禧和廖磊精心策划,可谓万全之策,但白崇禧的行踪仍很快被蒋介石掌握。蒋介石密令淞沪警备司令熊式辉亲率两艘炮舰,到吴淞口截拦,搜查白氏所乘日轮,务必将白崇禧抓获,如日轮不服从检查,企图溜走,立即开炮击沉,至于外交官司可以再打。密令发出后,蒋介石命令外交部照会日本大使馆,做到先礼后兵,以便将来打起外交官司时有话可说。
日本大使馆接到照会,觉得事关重大,立即电告并请示东京。当时日本政府和中国的关系微妙而复杂,一年前他们接待过第一次下野的蒋介石,半年前又接纳桂系军官去深造,时下中国政局前景未卜,情况复杂,支持那派都不是明智之举。如果让蒋介石从日轮上将白崇禧抓去,显然不符合日本的长远利益。日本政府指示驻沪日本领事,要保护白崇禧。
与此同时,在上海的国民党元老许崇智(粤军前总司令,蒋介石曾在他手下任参谋长)、上海市市长张定璠和李宗仁夫人郭德洁,也都从不同渠道获悉蒋介石要拦截日轮以捕杀白崇禧的信息,出于各自不同的动机,他们都积极帮助白崇禧脱险。许崇智主动找到日本驻上海领事,要求派日舰护送白氏所乘轮船,日本领事考虑后回答说,中国政府有权在领海内搜查船只,派日舰护航不妥,如能有另外一艘轮船在公海上与该船相遇,让白氏中途换乘,则是最理想的办法。许崇智同意这个方案。许崇智、张定璠、郭德洁商量之后,决定去找大阪公司。大阪公司查看船期表后,发现由塘沽来上海的客船将抵达吴淞口,恰好与一艘由上海开往香港的货船相遇。为了避开熊式辉的视线和炮舰的射程,决定该船提前起航,把两船相遇的地点推向较远的公海,同时派一名熟悉白崇禧的人随船前往,找到白氏说明情况,实现营救计划。于是许崇智等人找到广西籍前国会议员王季文,请他随货船直驶长江、黄海、东海汇合处海面。货船使出不久,便看见大阪客轮驶来,货船边打信号边迎上去。两船靠近后,货船船长向客船船长说明情况,王季文登上客船,按照廖磊电报上提供的舱位找到白崇禧,出示许崇智、张定璠的亲笔信。白崇禧读后惊喜交加,二话没说迅速换了船,王季文则坐上大阪客船返回上海。
当大阪客船驶入吴淞口时,果然遭到炮舰的拦截,并接受了搜查。而白崇禧乘坐从上海至香港的货船则顺利抵达了香港。